啦啦啦

大家感恩节快乐！

配合第一章食用风味更佳~

十一

二宫来美国已经五年了。

他如今在东海岸一所知名大学就读，身边三两个知心好友，日子过得平顺舒坦。

刚来的那会儿他还会掐着手指算自己来了多久，还有多久能回去。直到第五个八月十二号跳跃在他手机屏幕上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久都没回国了。

父亲和继母生的小女儿已经上了小学，稍微大点的大女儿已经开始学着化妆。然而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对她们没多少感情，而她们的妈妈大概是恨他的。他每年圣诞节会回家看看他爸，然后再打电话给妈妈和姐姐。他从她们发的照片里看到老家附近的社区翻了新，路边建起了百货商场，也栽了不少树。

他也会打电话给相叶，祝他生日快乐。相叶像小时候那样天然又话多，每次聊起来都天南地北口无遮拦，其直接后果就是两人飙升的电话费。好在他没法打过来，因为二宫的号码在Skype上无法显示。那个时候还没有Line，所以两人的通讯实际上非常有限。

刚来的那会儿由于语言不通又没朋友，二宫几乎每天都给相叶打电话。有时候被他爸和继母气着了会不顾时差打过来，而相叶竟然每次都接了，不管是在睡觉还是在上课。他还记得第一年元旦的时候他跟继母吵了架冲出家门却无处可去，身上只有一件浅灰色的T恤。这是他临出国前在相叶家当睡衣穿的那件，由于整日整夜厮混在一起，这件衣服上全都是相叶身上的气味。他当时犹豫了好久要不要洗，后来还是放弃了。因为他觉得就算没有这件衣服他也能记住相叶的味道。元月一号他蜷缩在公寓楼的大厅里给相叶打电话，破天荒地没有人接。二宫意识到那会儿正好是红白歌会的播出时间，相叶可能因为看电视没听到他的电话。他给相叶发了一段语音，说着他想回家，他想去千叶找他，他难受得想死。相叶没法回电话，只能用mail安慰他，还特意从日本给他寄了一箱零食漫画。

第二年二宫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很不错的男生，是个ABJ。对方向他展开火热的追求，二宫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竟也坠入了爱河。他搬去了他家，彻底告别了他暗无天日的家庭生活。等他从热恋的暴风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给相叶打电话了。他趁恋人不在的时候拨通了相叶的号码，相叶激动地语无伦次，说这都俩月了，还以为nino已经把他忘了。二宫轻轻地骂他“baka”，然后说：“抱歉，最近刚谈了恋爱忙得没顾上。我以后再也不重色轻友了。”

相叶静了几秒，然后说：“我理解，因为我也交女朋友了。人谈了恋爱果然就会变得奇怪啊。”

二宫听到有一瞬的失落，然后竟变得释然起来。也许，这样才正常，这样才公平。他们的人生早该回归正轨。

“那个时候，我跟你说我不是同/性/恋，其实不算很准确，我应该属于双/性/恋才对。我现在的恋人，是男的。”

“哦。”相叶从嗓子里发出闷闷的一声，“美国还真是开放啊。总之，你幸福就好。”

“……你也是。”

之后他们草草地挂断了电话。那天晚上二宫久违地失眠了。他看着睡在他身边的恋人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隐约觉得特痛快，好像在抓破的蚊子包上面滴花露水，又疼又爽。毕竟，自己是喜欢过相叶的，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喜欢，现在也许还在喜欢，但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那之后他们一步一步地考试，升学。二宫申上了他现在上的这所名校，相叶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早稻田。他在电话里告诉二宫，风间如愿以偿地上了东大，而且已经订了婚，未婚妻是个大美人，真真是人生赢家。

二宫听了感叹了一会儿，然后fufu地笑起来。一转眼，曾经那么荒唐乖张的他们，都已经长成立派的大人了。

上了大学之后日子变得愈加忙碌。二宫在美国待了这几年总算克服了社交恐惧症，而且还有了往“社交小蝴蝶”发展的倾向。但也只有他身边极亲近的人才明白，他是个真正外热内冷的人。他可以和任何人打交道，但鲜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在这样充实紧张的生活下，二宫和相叶的通话频率已经减少到一个月一次，甚至有时都会忘了对方在学什么专业这种基本的问题。但偏偏地，相叶在二宫心中的地位却是雷打不动。每当有人问他最好的朋友是谁这种话，他都不假思索地说：“相叶雅纪。你们不认识，我发小，在日本呢。”

所以他才会对相叶失联的事那么后知后觉。一开始他只是以为相叶在忙，后来猜想他是不是换了手机，可又觉得他不可能连mail也不回。半年之后他察觉到不对用facebook试着联系相叶，发现他上一次的post竟然是一年前的。他又试着用twitter，instagram之类东西找他，但都无果。

二宫心里慌了，就像挂在了房梁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他甚至怀疑相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每次都摇头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在他心里，相叶是个有天神庇佑的家伙。纵使他有着如此不幸的童年却每每可以化险为夷，而且勇敢坚强地面对一切。这样的相叶不会出问题，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转眼间距离他们上次通话已经有一年了。二宫已经发展为一种讳疾忌医的心态，任由这块心病一天天扩散。直到有一天，他写了一半论文脑袋发胀想找什么东西来醒醒神，突然就想着要不要给相叶打个电话试试。嘟声响了一声，两声，当他自嘲着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线那头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喂？”

二宫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Holy Sh*t！”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aiba桑？”

那个声音顿了顿：“nino？”

“我的天！”二宫吼出来，随后对着室友比了个sorry的手势抱着手机到了楼下，“你之前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我是真没听见。你每次打来我都刚好有事，你知道我为了提高效率上自习的时候从来不带手机，回寝室看见也给你打不回去，我只能干着急！”

“干着急个屁！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干着急。我以为你死了！”

相叶隔着话筒倒吸了一口气，好像是被二宫的语气吓到，然后软软地说：“nino是笨蛋，我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我还等着跟你见面呢。”

二宫听到这一句鼻子一酸，但马上恢复刚刚的强势：“废话少说。我发mail给你你怎么也不回？你该不会是不想见到我了吧。”

“你说什么呢！我那个邮箱一年前被取缔了，那个地址已经废了，所以你怎么发我都是收不着的。对了，你有Line吗，加一下。”

“有有有，想当初我出国的时候还没有这高科技，一转眼都五年了。”

“是啊，都五年了呢。”相叶轻轻说着，语调轻飘飘的像在唱歌，“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两年后，大学毕业。”

“哦……你知道吗，一年没听你说话你的声音都变了。”

“变了？怎么会。”

“就是……变成熟了，但是变得更尖了，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滚！你才小老头。”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废话，二宫顺势仰躺在宿舍大厅的长椅上，脚翘起来搭上另一边的扶手。

“你知道吗，我现在太高兴了。”

“为什么？”相叶问。

“因为我知道你还在。虽然我相信你一直都在，但是现在得到了确认感觉还是好多了。”

“嗯，我明白。对了，前几天我回了趟我姑家帮她收拾房间，结果从书架顶层翻出来你小时候给我做的一个东西，好像是贺卡还是什么的，开头是‘致aiba桑，我生命中第三亲的存在’，下面还画了一只柴犬，可逗死我了。”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做过那种羞耻的东西！”

“你就是做过，别想抵赖。改天我给你发张照片过去你就没话说了。”

二宫羞愤得在长椅上直打滚，偏巧这时候两个宿友从楼上下来，看了看他，问：“Girlfriend?”

“No way! Not even close! ”

宿友听了会意地一点头，没再管他。

“怎么了？”

“没怎么，宿友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哈哈哈！”相叶大叫，“这么巧！话说我以前当着我朋友面接你电话他们也以为是女朋友打来的。他们说从没听过我用那种语气说话，声音都是酥的。”

“Eww，肉麻。”二宫打断他。

“nino。”

“嗯？”

“说实话，我跟我哪任女朋友在一块都没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感觉。”

二宫的心脏跳漏了一拍，他没说话，静静地听。

“不管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都没有跟你在一块的那种感觉。我觉得我已经把我一辈子最完整的爱情给了你了。”

“爱情？”二宫还是第一次从相叶嘴里听到这个词，“你说爱情？你觉得咱俩当时那是爱情？”

“当然，不过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混在一起，很复杂。我小时候只是把你当成家人和朋友，却没有勇气真正把你当成恋人。现在想来，我当时是爱着你的，现在应该也是。”

二宫一骨碌从长椅上坐起来，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掌心，用力地揉了一圈又一圈，揉得他眼窝直疼，“我也是一样的。”

“欸？”

“我大概从十二岁就开始喜欢你了，一直没变过。虽然中途谈过别的恋爱，但我一直没放弃过你。我还是很爱你。”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抱着电话不说话，只听着彼此的呼吸扑在话筒上。大概过了五分钟，相叶说：“对了，一直忘了跟你说。我本科毕业了之后要来美国读研，我来你的城市找你吧。“

“好啊。”二宫轻轻地说，嘴角翘起来像只猫咪，“正好这里房租贵，你来了之后咱们一人一半。”

“嗯！约好了呢，再等我两年。”

挂下电话之后二宫回到房间飞速写完了论文，下笔如有神。他很久没觉得这么神清气爽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相叶时的模样，七岁的他没穿校服，圆圆的脸大大的眼，怯生生地牵着老师的手朝他走来。他那个时候怎么会知道后来这个人将带给他的一切。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十五年的岁月。

这感觉大抵是自豪与心酸并存的。他看着他的小竹马一点点长大，喜欢上他，被他喜欢；伤害他，被他伤害。成长过程中的那些伤痛化为了一枚枚功勋章，由他们亲手刻在彼此的额角眉梢。甫一开始疼到无以复加，长大后再看却是不可磨灭的青春印记。

二宫此刻仍然不知道他和相叶的将来会怎样，但他愿意等，也愿意用未来一个又一个的十五年来印证。他还有很多话没对相叶说，但他知道说与不说他都会懂。因为他相信，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FIN

后记：

这篇文的写作灵感源于我的现实经历，百分之八十的情节都在我和我的一个青梅之间真实发生过，写的时候也顺便整理了一下那段感情。

之所以如此钟情竹马这个cp也是因为对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太熟稔于心，好像彼此已经变成了各自人生中的一部分。我相信现实中的nino和aiba也是这样的，刨除cp间的那种感觉也是一辈子相互扶持的大亲友。

希望nino和aiba还有其他门把都好好的，也希望天下青梅竹马们要么友情永驻要么终成眷属。

ありがとう！

11/26/2015凌晨